胜迹六记品遗存——《浪语集》中的武昌往事七(下)

信息来源:鄂州政府网 日期:2023-06-14 语音:播放

□ 楚昕

  1、《新作殊亭记》:续武昌殊亭佳话

  《新作殊亭记》曰:武昌之西,郎亭之首,有亭岿然而高,超然而迥者,县大夫孟士元(注:同前文仕源)之殊亭也。士元为令武昌,才兼政迹,作亭殊异,有聱叟之漫记焉。唐之刻文,靡于俗令。亭高记古,同永空山,其所以为不亡者,抑有其道。武昌,古都也,游观之迹往往而在,山川秀异,触处皆有。走初易殊亭之迩,未之尝问,泛然一投足,虽湖山江沔,顾见古人,俯首内观,则亦有未能见殊于世者。尝谓为政法古,犹宜继古人之志,当其事任,漫不加理,使奇人旧迹,堙没自我,其政为可知矣!庾公南楼,犹虚成于江鄂之郡,殊亭伟观,故不可堙诸草莽也。以亭居涧饮寺后,爰命主僧作而新之,斥广旧基,粗为宽大。建以九月甲子,以十月甲子落之。聊记载其岁时,用见废兴之自至。山川之殊状,游眺之殊极,则次山之记在。

  品读笔记:武昌西山“殊亭”,成于唐代宗“广德之元”,即公元763年。是时元结因“安史之乱”避居武昌樊山伍家垅,与谪县令孟仕源及时任县令马向皆游从甚密。孟仕源及马向相接在西山郎亭峰巅建亭,请元结为之命名,元结以二公才、政、迹皆殊,将此亭命名为“殊亭”,并作《殊亭记》刻石立于亭内。

  但时至南宋,殊亭“唐之刻文,靡于俗令”。于是,薛季宣就近初易殊亭,但觉“有未能见殊于世者”,“当其事任,漫不加理,使奇人旧迹,堙没自我,其政为可知矣”,继而新作殊亭居涧饮寺后。“以亭居涧饮寺后,命主僧作而新之,斥广旧基,粗为宽大”,古涧饮寺位于樊山深处,久已圮废。乾隆《武昌县志》载:“无相寺在县西樊山间,三面阻危峰。永明四年,乐平移寺于涧饮寺基上。”

  薛季宣新作殊亭的具体地点,其《新作殊亭记》诗中有详细描述:“虎将夏中时,旋复怡亭址。茅茨覆采椽,朴拙亦可喜。建斗五移杓,殊亭更释子。规摹虽少华,不陋复不侈。元碑碎俗令,遗集裒空纸。纵步此山椒,金声独属耳。旧亭苦弗称,新亭直殊美。书文两奇绝。踪迹存布指。古人久不见,今人尚殊此。能知古今意,元始本无始。”据此判断,薛季宣新作殊亭地点在寒溪入江口下的怡亭旧址。

  西山殊亭的修建及所在位置,历史文献记载不尽一致,一说为唐县令马向作亭,请元结命名作记,此说在时间上有一定道理,元结避居樊上时孟仕源已去职,接任县令正是马向。可《新作殊亭记》明确记载:“武昌之西,郎亭之首,有亭岿然而高,超然而迥者,县大夫孟仕源之殊亭也。”综合判断,西山殊亭为孟仕源、马向接续而建,地点在西山九峰之一的郎亭山巅,南宋时破损。时任县令薛季宣两次易建至怡亭旧址之上,使这座极具人文底蕴的殊亭佳话得以延续。

  2、《诚台记》:县令的励志风景

  《诚台记》曰:武昌牙堂之后架,有隙地数亩,自更世俶扰,废为污莱,虫蛇麋鹿之与居,莫有一顾睇者。走尸县数月,始命疏而辟之,树之以修篁焉。诛茅薙草,恍若有得,邑堧之下,坡陇如台,矗然天成,不畚不筑。下顾城邑居掌鞅间,林山苍苍,环绕三面,青葱醮碧,非图画可拟,寒溪避暑之台殿,累累然堕吾目中,真吴楚之奇观也!武昌,鄂故地,在魏为吴孙氏别都,东晋为江州刺史治,有隋徙郡而县。英豪隽伟之士居是邦者不知其几人也。以仲谋之雄杰,元规之清尚,次山之文翰,而犹无得于此。予何人哉?于斯有见,则天之所赋予我者不薄矣,可不敬之!《记》曰:诚者自成也,而道自道也。故夫斯台之作,岂人为哉!命之曰:“诚台”焉,明自成之义也。其铭曰:凌云已颓,严濑殊贞,如何此台?天乎自成!

  品读笔记:薛季宣二十六岁任武昌县令,到任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。当时的县衙倚靠在寒溪堂边,条件十分艰苦。但年轻县令精神面貌好,敢于迎难而上,懂得苦中寻乐。辟诚台即是明证。

  诚台只是县衙牙堂后面的一小块荒废之地,从来没有人关注。薛季宣到任不久即命疏而辟之,“诛茅薙草,恍若有得,邑堧之下,坡陇如台,矗然天成,不畚不筑”。稍加收拾后,在作者眼中就成了“林山苍苍,环绕三面,青葱醮碧,非图画可拟,寒溪避暑之台殿,累累然堕吾目中,真吴楚之奇观也”。

  不仅如此,薛季宣还有多首写诚台的诗作,《诚台春色》写道:“凤阙西冈,郎亭东乳。惟竹猗猗,诚台有楚。”《诚台雪望》中有句:“掩胫诚台雪,吟头祇自昂。梅花开岭路,冰玉皱池塘。良马日千里,美人天一方。尺书不可寄,道义两相忘。”还有《诚台晚意》《诚台雪望怀子都五首》等,莫不充分流露出乐观向上的进取精神。作者以前居武昌的各位英豪隽伟之士自比,感念朝廷知遇之恩,珍惜建功立业之机,懂得自我激励。辟数亩台地,名“诚台”自勉。《诚台记》恰如一篇薛季宣的励志故事,诚台就是这位年轻有为县令的励志风景。

  3、《正己堂记》:正己格物重武备

  《正己堂记》曰:诚台以北,得射圃之旧地,带江面岭,据冈阜而极坦夷,真武昌之形胜也。自中兴偃武撤备,诸城汩没苞萧,非复往意。乃绍兴己卯诏书,阅弓兵武事,于是邑尉番阳董君经之营之,番阳王君踵而成之,张设射侯,创新堂陛。适走行保伍之政,因命同僚落焉。王君为堂请名,走命之曰:正己。以为大人正己而物正,射法于是乎取,故正己而后发,失诸正鹄则反求诸己。至于升降步武,揖逊威仪,一本诸躬,用能不争。古之观德者以是,厥有旨哉!孔子曰:吾何执?执御乎?执射乎?吾执御矣!是则射御之旨,艺宁足以周之?古者寓兵于农,非徒教战而已。射御之法使人知之,知正己以成身,则天下无事矣。武昌当天下孔道,南邻大冶、豫章,北而申、蔡、蕲、黄,为奸人盗贼之渊薮。有文事者必有武备,今亦阔矣。王君洎走之为此,盖将发政于弓兵,联保伍之民游于此,学于此,阅习于此,以自成于此。由正己而格物,其庶矣哉!

  品读笔记:正己堂是南宋武昌县的武备堂,亦即军事训练场所。堂在诚台以北的冈阜之上,带江面岭,平坦开阔,为武昌射圃之旧地。因绍兴己卯(1159年)诏书,阅弓兵武事,于是张设射侯,创新堂陛,并命名为正己堂。

  正己堂之正己,双重含义意味深长。习射术须正己,而后发以命中。做人须先正己,而后立命安身。人正己而物正,由正己而格物,精辟而且深刻。

  正己堂是南宋武昌县御边患强战备的一个特殊存在,又被辟为推行保伍法治盗安民的百姓阅习场所,习射御先正己,施保伍先正身。正己堂的存在,确实用心良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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