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楚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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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“作塘以遏水”,洋澜湖不再“冬则涸”。只是,“夏有水”依然变幻不定,江涨倒灌及内湖渍涝导致湖区洪水泛滥,始终是洋澜湖流域的水情常态。
洋澜湖位于鄂州城区南部一个西南高、东北低且面向长江的开放型洼地中,流域面积大约45平方公里。湖的西面、南面及东南面为西山、葛山等山岭环抱,只有东北边面向长江。山岭环抱方向的山脊冈岭,将洋澜湖和周边湖泊水系隔开,自西向东分别形成了洋澜湖和三山湖、花马湖的分水岭,分别由小桥港、洪港及其他一些小股短程溪流,汇聚流域内地表径流入湖。洋澜湖面向长江的北部和东北方向,曾经有三条水流连通长江,西北方向的罗口寒溪、正北方向的熊家沟均为季节性小溪,且在近百年城市建设过程中先后被填堵。只有东北方向的五丈湖(港),成为唯一连通洋澜湖和长江、决定洋澜湖水情的吐纳通道。
今天的五丈港,过去为五丈湖,是洋澜湖东北部外通长江的一片狭长湖面,湖面连江的地方为五丈口。《太平寰宇记》载:“五丈湖,在县东。有长湖通江南,冬则干涸。”当年在五丈湖和长江之间筑堤,因工程浩大,且受生产力水平限制,所筑堤防不能“御江涨于外”,即便后来在石盘渡、南湖桥等处再筑多道堤防,遇大水之年,仍难挡江水倒灌。
古代历史文献关于鄂州洋澜湖的记载,大多都与江水倒灌、江堤溃口、洪水泛滥有关。《辛未阅水灾记》载:“甲寅往洪道,已不可陆矣。南出文昌门,由洋澜放舟,过石盘渡桥。桥在水底惟柱露,水禽饲鱼立焉。舟行或屋脊,或树梢,非复地中故道。”康熙版《武昌县志》载:“康熙二年秋,大水入城。舟自小东门由后街至城壕,出大南门入洋澜湖。濒湖田禾室宇淹没殆尽。”“乾隆五十三年(1788年),大水入城,学宫水深二丈,二月不退。”“道光二十九年(1849年),大水,城内水深丈余,舟行城上,为从来所未有。”1931年长江大水,洋澜湖流域仍没有躲过江涨湖泛、洪水重灾的厄运。洋澜堤卫家湾段溃口,洋澜湖流域重灾,县城街市行舟,淹没殆尽。湖区农田村湾淹没无数,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惨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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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对于江水倒灌,洋澜湖内涝则更加频繁。有关资料记载,1948年大水,洋澜湖流域被淹九千亩,大桥外、百子畈、洋澜畈及和尚桥一带田地村庄全成泽国。据有关资料统计分析,新中国成立以前,洋澜湖遭遇全流域外洪内涝水灾,频繁到五年一遇的程度。
新中国成立后,洋澜湖水患问题及时受到各级高度重视。经过逐年整修加固,五丈湖堤这段江水倒灌洋澜湖的缺口被加高到26米以上,高于相邻堤段。1954年长江全流域大水,鄂州樊口长江水位27.62米,高出1931年1.36米,创樊口有水文记载以来的最高纪录,被迫实施长江分洪。鄂州长江沿线只有五丈湖堤,面对江湖水位落差接近5米的严峻形势,在党和政府的组织下群策群力,排险无数,水涨堤高!洋澜湖历史上第一次江涨没有湖泛!洋澜湖流域、鄂城县城历史上第一次免受高位江水倒灌、洪水肆虐之苦,人民生命财产避免了大量损失。
洋澜湖水系独立,五丈湖一口通江。然而晋陶侃以前,五丈湖有口无堤。陶侃以后到清道光年间,一千五百多年五丈湖又有堤无闸,干旱季需要江水灌湖抗旱,度汛后又必须及时让湖内渍水泄江。没有闸口,人们往往只能在需要的时候冒险扒堤,不仅劳民伤财,而且十分危险。在肩挑背扛的条件下,无数次依靠人力先扒堤再筑口,可以想象中间有多少辛酸和无奈。清道光十年(1830年),“在县东五里建五丈口闸,以防江涨”。限于当时的条件,第一次建设的五丈口闸(老闸),条石石灰筑砌,单孔木门,遇内外落差稍大,特别容易损坏且十分危险,因此以后又多次重建。1954年,尽管已有五丈口老闸,但高水位压力下传统闸口成最危险隐患,不得不在防汛时被重点填堵。大水之后江水回落,洋澜湖内22.97米高位的渍水通过此闸又一时出不去,无奈,仍然只能扒堤泄水。这是五丈湖堤最后一次有闸难用被迫扒堤排渍的尴尬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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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1955年起,洋澜湖水系综合治理陆续实施。五丈湖堤进一步升高加固,堤顶高程加高到29.6米。五丈口闸撤旧建新,并移址下游熊家山,历经多次改造,逐渐形成现在的钢筋混凝土结构、钢制闸门、自动启闭的五丈口新闸。
在此基础上,1974年4月建成洋澜湖泵站。在控制住江水倒灌的同时,洋澜湖第一次拥有了湖内渍水四季排江的能力。洋澜湖水系连接长江的大堤、水闸、泵站全部建成,水利枢纽功能配套完善,湖泊治水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。
洋澜湖水情多变。历代洋澜湖治水,都以控制江涨湖泛为首要目标。然而直到1931年长江大水,洋澜湖依然倒灌,湖水依然泛滥。新中国成立以后的1954年,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,洋澜湖治水历史性实现这一目标,在长江全流域大水面前第一次有惊无险安然度汛!
从那以后,五丈湖堤经过进一步整修加固,洋澜湖流域港堤闸站功能陆续齐备,洋澜湖彻底结束了江涨湖泛的历史,全面开启了去患兴利的崭新局面。1954年创造的五丈湖堤安然度汛历史传奇,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充分体现,是洋澜湖治理人民当家作主的生动实践,是洋澜湖从水患到水利的历史性转折,是洋澜湖水情从“洪涛澜汗”到“伏波安澜”的标志性变局。